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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－探索巴布亞紐幾內亞醫學部部長賴鈺嘉2004

2004年12月6日星期一。
　　一個特殊的日子。我們要前往巴布新幾內亞。這是本院醫療宣教的啟程。
經過半個月的資料搜尋以及心理準備，有將近五十位同工參加送行的感恩禮拜，張正雄副院長、護理部范涵惠督導、加上我，總共三個人，就這樣整裝上路。帶著一點擔心害怕以及不確定的惶恐，匆匆坐上小馬車就前往機場，甚至於連道別都快得有些不真實。沿路談論著這不曾謀面的國家以及一些想像中的事情，就好像要打開一扇神秘且一無所知的門。

　　在桃園機場與陽明醫學院顏璧梅小姐會合後出發，於新加坡換機；一群人等候在gate48R前面時，突然發現膚色的改變，很快的就把心情帶往另外一個領域，就要走入所謂的蠻荒世界，好像要把文明一刀兩斷，也好像要走入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年代。一點點的感傷加上一點點的擔憂，好想用心用力去體會世界各地人道人士的作為與情感，可就抓不到心的驛動。還沒調整好情緒，飛機就降落在異國（93.12.07）。駐PNG(Papua New Guinea)的鍾(鍾日新先生)祕書迎著我們，讓心情稍稍獲得支持；很意外的，我們與PNG衛生部長同一班機，而且就在貴賓室內談了起來，似乎大家都有一些期待與期望。這樣的抵達，讓我們感覺到這不只是一扇我們一無所知的門，更是一扇沉重而不易開啟的門。

　　在鍾秘書家中做了簡單的會談，介紹一些安全的注意事項，以及將可能拜會的單位與醫療院所。洗個臉，沒住進旅館我們就前往拜會教廷派駐的大使，我們談到教育與醫療對於這個國家的重要性，從長者的智慧與經驗之中，很快的我們就可以抓到核心方向，這時候，才開始有著一些踏實的感覺。

　　這樣的感覺，就好像遇見等你在路途的朋友，心裏開始有些平安。
　　隨著拜訪天主教設立於首都市內(Port Moresby)的門診中心，修女本身是醫師，不過，診所內的工作太多，制度上就由助理人員（Health extensor officers）幫忙看病與處方，這些人的工作性質介於醫師與護理人員之間，PNG短缺醫師，這些醫療人員按照標準作業規則幫助病人，至少可以有效解決問題。我們看到愛滋病的快速檢驗、看到自行製作的藥袋、也看到了一顆不厭其煩的愛心。

　　

拜訪General hospital時已經有點累。這是PNG全國最大的醫院，有805床沒有CT scan，呼吸器只有兩台，無法洗腎。這間醫院也是隔旁醫學院的教學醫院，中國派了十位醫師在此幫忙，兩年一輪，現在剛完成第二輪人員進駐。院長（Dr Alphonse D. Tay）告訴我們最重要的需求有四項：藥物短缺、醫材不足、檢驗試劑不足以及X光底片缺乏。在這樣簡單的設備之下，這群五十位醫師的團隊在這裏做了非常不容易的工作，由於醫療環境的不理想，PNG有許多醫師在接受海外的進階訓練以後離開國家，這群留在國內為人民努力的醫師，更能夠顯現一些珍貴的人性。

　　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有足夠的謙卑向他們學習，也許，我們只想到要幫助PNG，卻反而短缺了學習的恭敬。
　　這總算開啟了小小的門縫。旅館安頓好以後，趕緊赴衛生部長的晚餐，我們談到醫護人員到這裏可以工作的一些範疇，也瞭解了部長的施政方向。由於物資短缺與人力不足，有太多太多的服務可以開始，也有無限可能的機會讓我們把台灣的經驗帶來這塊土地。睡眠不足加上時差的影響，我們四個人交換一些看法，作個筆記就已經過了午夜，大家都懷抱著滿滿的疲累入睡。

　　外交部派駐PNG的商務中心雖然只有三個人員，行程的安排卻是非常緊湊，一早，（93.12.08）就趕往衛生部拜會負責教會醫療的部門(Churches Medical Council of Papua New Guinea， Vincent Michaels)，談到一些以後如果真的成行，可以如何聯繫的問題。接著就趕往醫學院拜會代理院長；說是醫學院，實在有些沉重，這裏的圖書館只有三十幾種醫學雜誌（這是全國唯一的一家醫學院，另外，南島區只有在斐濟還有一家醫學院）。牙醫學系的設備平時還必需用來服務病患，我們到達時，就有十幾位候診病人在教材室前面候診。我們感覺到，如果能夠有優良教師團隊的進駐，例如護理與PBL課程等，應該會發揮很大的功能與幫助。這個看法也獲得代理院長的認同。

　　由於飛機班程的問題，我們提前在今天下午坐小飛機前往Wewak訪問。Wewak是總理的故鄉，在PNG首都(Port Moresby)一小時飛機的北方，有五萬人口；三萬在市內，其餘散居甚廣。其實，所謂的市內，也是很大的區域，所以，看起來就像個小農村。這裏靠海，海灣很美也很大，澳洲有一位退休的先生住這裏，由於有台商投資的鮪魚工廠，也可以看到有規模的廠區。來此之前，總理長子做了一些聯絡，我們晚上就跟該處省立醫院的院長及幾位醫師吃飯，談了一些醫學與科學的變遷，我們發現這裏的醫師必須使用很有限的資源來做診斷與治療，從某些層面來看這正是我們台灣醫師所欠缺的一面。一早（93.12.09）我們就到這個醫院參觀，並實地瞭解這間兩側都是海洋的醫院，這是這裏最大的醫院，約兩百床，最好的設備只有一台快滿二十歲的X光機，全院皆很缺水電等基本設施，唯一的一位婦產科醫師一年要接生一千七百多個小孩。這樣的接觸，讓我們很感動，也有許多的反省，看著這些默默坐在走道上的病人，的很讓人捨不得。生命也許有許多缺憾，卻也有閃耀的點點光輝。

　　Aids post是PNG最基層的醫療照顧單位，經過安排，我們到達一個這樣的村莊看到一個這樣的照護型態。一位Health Extension Officer在十二年的教育後加給兩年的健康照顧訓練，在這裏，一天要處理大約上百個病人。如圖所見，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照顧單位。

　　匆匆忙忙的，我們又坐著飛機回首都。起飛時，看到這片的山川大地，想著這裏的人民過著這樣的生活，心理上不禁感到一陣難過。
　　經過進乎一個半夜的討論，我們把這幾天的心得先做些整理與意見的溝通。還好大家仍然有精神起床吃飯(93.12.10)，並且在早上拜會衛生部次長，次長是衛生事務的實際負責人，我們在辦公室內看到大大的一張圖畫，說明PNG的衛生願景，這張畫很有意思，多少也幫助我們勾勒出未來醫療傳道的一些願景。次長幫我們準備了一些醫事人員來此服務的申請表格；看來，PNG的衛生政策是集中在五個領域：婦幼健康、預防注射、安全用水、傳染病管制以及瘧疾防治。公共衛生的問題是首要解決的難題。
　　
     與總理府的官員再會談一陣以後，中午與PNG的外交部人員吃飯見面，算是認識些政府官員。下午，我們一伙就到大使館處整理資料，陳大使是將軍出身，很有口才，忙著招呼大家談些注意事項，PNG的治安不好，上個廁所要過四道門，這是在首都地區，也難怪阻礙了不少外援的到來。一整個下午談下來，就在使館附近用餐，很意外的，該餐館第一天啟用唯一的一台KaLaOk，我們就跟大使等人邊吃邊談邊唱，算是讓彼此的距離拉近了不少。大使很高興，決定明天邀請我們到家裡吃晚飯，許多的老歌在異域唱出，真的不知身在何處。

　　回旅館又談了一個晚上，還好大略的紀事綱要都完成了，一早(93.12.11)起床吃飯時，遇到總理的長子來找一群馬來西亞商人，又談到一間不曾啟用的醫院，他決定親自開車帶我們去看。這間由日本人贊助蓋好的醫院很漂亮，有三百床的空間加上醫護人員的宿舍。可是，營運所需要的人力、物力、水電費等等並沒有繼續支援，也就只好靜靜的躺在山頂。我們看得出關鍵，也沒表示經營的意願。

　　下午談些心得：害怕的事、工作的事、報告的事，林林總總的，有些複雜的感覺，可能有疲累也有感動，波動的心情好似正在激發一些遠方的思路。晚上到大使家就比較輕鬆，據大使說是第一次邀請貴賓吃飯，我也就親自下廚煮些菜分享大家；PNG的爐火甚小，差一點煮不成，還好有應變力，總算沒出糗，煮飯還要應變，真還不容易。從模模糊糊的電視看著台灣的選舉，也有不少感覺。國家如果不平安，人民就真的很辛苦。

     12.12是星期日，涵惠自己做禮拜，似乎很有感動，涵惠說著聖經上的句子：去，使萬民成為我的門徒。簡單談一下，我已經知道她用很深的心在這趟旅程中觀看體會；說不很清楚這感覺，也許，這個國度幫忙我們開啟的，是一扇我們不曾開啟的大門吧。中午原來總理約吃飯，因為班機等等問題延到晚上，我們又獲得一些閱讀資料的時間。總理(Sir Michael Sonare)沒什麼架子，他很重視知識的交流，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果然有不同的見識與智慧。我們看到了一位愛土地也愛人民的政治人物。

　　晚上又有晚睡的理由，因為明天就要離開。夜晚最讓人有所懷念。
　　雖然很累，早上我們還是再看一間教會診所，這診所很類似台灣的群體醫療中心，病人很多，一天可以有近五十個疑瘧疾的病人，80%陽性率；近十五位疑肺結核病人，陽性率約50%。匆匆的腳步，我們只能留下一些的遺憾。

　　吃完中餐，提著行理，辦完出境手續以後，與兩位台商到機場附近台地上的餐廳再喝杯咖啡，談些安全問題的經驗，這兩位已經在PNG居住超過十年，他們的經驗，讓我們又更有心得，來的時候對於安全問題有些驚恐，現在則減緩很多，跟住民生活在一起互相認識，就是最好的自我保護。飛機起飛時，心頭其實是緊緊的不捨，因為知道這裏有一片這樣陌生的國度。

     到了新加波，走出26號gate。又回到熟悉的世界，總覺得那些滿路的燈火是那樣的不必要，一扇門兩個世界，我們就這樣穿梭一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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